半晌,公孙令懒懒抬眼,“不劳烦几位公公,我能自行着装。”
“那怎成呢?皇上下令要咱们伺候状元公更衣的,再加上这朝服穿法有些繁复,状元公独自一人怕是难以穿好。”
为首的宫人依旧挂着和气的笑,甚至已经举步走向公孙令。
公孙令状似面无表情,可手心里早已汗湿一片。
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,岂能让一切功亏一篑?
正欲开口喝止,耳力奇佳的公孙令听闻那逐渐走近的脚步声,高悬的心为之一松,宜男宜女的俊俏面容因笑意而染上些许温度。
“公孙!”
几位宫人听到呼唤声,连忙回头望去,见是大理寺右少卿宇文恭,一个个赶忙福身问安。
“都下去吧,这儿交给我。”
宇文恭大步流星地来到公孙令面前,噙笑摆着手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这种朝服我两年前才穿过,知晓怎么穿,尤其——”
宇文恭顿了顿,状似压低声音,可那声量只要是在场的人都听得见。
“我这表弟因为我休沐迟归,现在正在生我的气,还是让我替他更衣当作赔罪,再好言相劝两句,否则时候再拖,皇上万一怪罪下来可就大大不妥了。”
宫人闻言,这才退出殿外,毕竟放眼朝中,谁都知晓两人是表兄弟,打小一起长大,亲如手足。
外传新科状元公孙令不是个好相处的,孤傲又冷僻,多亏宇文恭在旁打圆场,要不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。
待人都离开了,殿门已经关上,宇文恭正要开口,小腿便挨了一记踹,教他嘶了声,还不敢张扬。
“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?!”
公孙令咬牙怒骂着,毫不客气地再踹一脚,哪还有方才冷若冰霜的面瘫样。
宇文恭矫健地闪开身,赶忙扣住公孙令的手。
“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?你先别气,赶紧换上朝服,皇上还在殿上等着呢。”
公孙令抿紧唇,推了他一把。
“你出去吧,我自个儿穿。”
虽说饰物不少,但大抵还是猜得出如何佩戴,要不一会穿好了再问宇文恭也是一样的。
“公孙,当我踏进这殿里时,就与你脱不了关系了,你穿还是我穿都一样,重要的是我不知道皇上还有多少耐性,你就忍着点吧。”
公孙令皱着眉头,一把将状元袍塞到他手里。
虽说她是盼着他来,但她只是要他解围,不是要他?这浑水。
她想,许是有人在皇上耳边嚼舌根,教皇上起疑,才会要她至后殿换衣袍,甚至差宫人服侍。
而他,一旦掺和进来,倘若有日她的女儿身被识破,掩护她的他是同罪。
宇文恭先将饰物搁到一旁,抬眼见她连外袍都未脱,不由催促着,“难不成还要我帮你脱?”
公孙令狠瞪他一眼,拳头握了又握,垂眼解着系绳,拉开了宽大的外袍,露出里头的素色中衣,依稀可见胸口似乎有些鼓。
宇文恭顿了下,随即别开眼,将朝服搭到她肩上,边替她着装边道:“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不知道怎么穿裾裙,还是我帮你穿的?”
“不记得。”
她垂着眼冷声道。
“真不记得?”
宇文恭笑意依旧,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的淡漠。
他怎会怪她?她到底是被命运玩弄得无法翻身。
幼时的他体弱多病,父亲听信了术士之言,要他着女装,于是一个着女装的男孩和一个着男装的女孩,在很小的时候就结下不解之缘,而她这个土霸王在发现他是表哥而非表姊时,简直是以欺负他为乐了,不见他掉泪不干休,还给他取了子规这个表字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