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衡的掌心轻轻捂住姬染月的双耳，柔情一闪而过，最后抬眼看向他们时，只剩一往无前的坚定。

“那就让我这个必死之人，为她达成最后一个夙愿，不好么？”

漓亭疏雨又至，漾开满湖涟漪。

一时间，谁也没有再开口。

“若你做不到呢？”

“做不到……呵，尔等放心便是。”

谢衡自嘲一笑，缓缓抬掌，袖袍垂落间，原本白玉般的腕骨处已满是墨染一般的细长黑线。

那是背离天道的绝对诅咒。

“待到人间四月，芳菲尽凋，谢某亦必死无疑！”

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动手。

*

谢衡几个抬步，便将少女送到了寝殿外的桃林间，正要继续前行，怀中人突然似是不适地动了动。

男人关切垂眸，酒气熏染间，少女眼眸微掀，迷离而暧昧：“师尊，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？”

谢衡温热的指尖，轻轻落在少女不知不觉间蹙紧的眉头处，“我的心愿就是，我不希望欢儿为了任何人、任何事心生烦忧。”

哪怕这份忧虑是为了他，他亦不愿意。

这一世，他唯愿，她能一世欢颜。

姬染月眼睫轻颤，压下上涌的泪意，埋首入男人宽厚的胸膛，汲取着无边温暖，她能听见其胸腔内，一下又一下，澎湃的跃动。

只有这样，她才觉得，怀中的这具血肉之躯，尚鲜活地存在着。

“那不算数，谢衡，你该想想你自己才对……”

“我自己？”

谢衡眸光转深，仿佛跨越了千万年的时光，窥见了幼时懵懂，一心修炼，寻求大道长生的少年。

一袭白衣，一柄长剑，百年弹指一挥，仅有孤山白雪为伴。

他并不觉得孤寂，因为他甚至连孤寂这个词汇，都是在她离去多年后，才骤然体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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