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者送上饮料后,他就低下头喝咖啡,目不斜视,像是一心一意专注在味蕾上,不放过咖啡因在舌尖上制造的每一个效果;显然,不管是他先前对眼前的陌生人感到兴趣的可能性,或者将会感到兴趣可能性,此刻都烟消云散。
此时此刻,他们就是碰巧在同一张桌子落座的陌生人。
然而,雅可布却开始坚信:这果真是美好一天的开始。
他头一次发觉了陈腔滥调之于美好事物的价值,眼前的青年赋予了一些陈腐的比拟新的意义,比如说,基于些微差异,金发灿烂的色泽可以被形容为阳光映照水波闪耀的湖面,香槟混着气泡的缤纷富丽,或是奶油的光滑润泽;眼前的青年拥有的是一头蜂蜜色的金发,托比亚斯.迈尔,光是复诵这个名字就彷佛香甜的气味从舌尖滚过,这让雅可布生出一股冲动,想唤来侍者为自己的早餐添上一小盅蜂蜜。
这意味着他已经无法思考别的事了。
这时雅可布对着报纸,心不在焉想着自己是否有机会向这个心思敏感的年轻人搭话。
他发现托比的目光正定在被自己手中的报纸上,显然对此感到兴趣。
这给了他一个着力点。
雅可布清了清喉咙,「这真让人不敢相信,不是吗?」
托比显然愣了一下,雅可布又极其自然的说:「这个年轻人……他几岁,二十四,二十五?」他看着报纸上的照片,下了评断:「我敢打赌他不超过二十五岁。
可怜的人,他们应该对他仁慈一些。
」语毕他随意望向托比,彷佛征询对方的意见。
这招果然奏效,托比立时应道:「我同意你,先生。
」
雅可布将报纸摊在桌上。
「他很年轻,太过年轻,他甚至在还不能明辨是非的年纪就参战了,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只知道听从命令,也只能听从命令──即使他有罪,这些罪责不该全部让他承担。
」
「先生──恕我直言,」几经停顿,托比开口道:「『不能明辨是非的年纪』是个模糊的说法,我相信一个人若是从小接受留好的品德教育,就算是一个青少年,他对于是非对错自有黑白分际,就像埃尔温.阿德勒,」
托比顿了一下,谨慎地说:「况且阿德勒少校为人不仅仅是明辨是非,他是品德高尚的人。
」
「你的意思是──」雅可布看着他的眼睛,「你认为他是无罪的?」
「是的,先生,那些指控是不实的!
」瞬间托比的情绪被拉高到另一个层次,语气混合着克制与激昂,「我不奢求那些……那些审判者仁慈地对待他,但,只要这是一个公正的审判,他就该被释放。
事实上,他一开始就不该站在法庭上承受那些指控。
」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。